五店兩日共收逾二十張傳票 友利冰室x勿當奴 老闆:搵食啫!

「過馬路不可打斜過,你唔講鬼知咩,可否俾個警告你呢?我十多年前亂過馬路,有個阿Sir埋來抄身份證,嚇吓,話下次唔好嘞,之後我無再犯。而家得黑同白,無灰色,一左一右,無中間,世界唔係咁。」 在社會打滾廿多年,友利冰室老闆爆炸頭經歷過舊時代,對比香港新時代,大有不同。 「(最近)我係馬路邊,親身見貨車開尾板,運輸(兼司機)在後面搬梗貨,前面畀人影相抄牌,以前執法人員可能望車頭,行個圈看看有無人,企在車頭等一陣,或抄其他車先,再返轉頭,佢哋都明白搵食啫。」 爆炸頭說,違例泊車按法例要抄牌,他只是同情身兼運輸的司機,一日人工扣除罰款及各式支出,久而久之,可能索性不揸車,寧取綜援,又申領各式津貼。「以前香港有灰色,沒學歷不要緊,揸的士,勤力揸三更、揸特更,可以揸(賺)到兩三部的士返來,而家揸一世都揸唔到一架。」 以他所知,無論公務員還是大企業高層,皆因退休、移民等各種原因流失,出現斷層,大家可能「博上位」,於是鬥「跑數」,爭取表現,而每人有其演繹跑數的方式。 友利五店兩日共收逾二十張傳票 感殺雞取卵 友利冰室原有五店,分別位於新蒲崗、觀塘、牛頭角、荔枝角和太子,兩日內差不多時間各收不同部門罰款傳票,總共超過二十張。有天,有關部門一時巡查兩店消防,剛好供應商送貨,放在類似走火通道位置,有關部門向友利發告票,爆炸頭質疑為何不是向供應商發告票。「唔係話呢啲時間無火警危險,但啲貨係好易搬開(爆炸頭向我展示相片做證明),明知食肆中午最忙,根本飯市忙完就會搬開,係咪咁嚴重到要即時抄,無警告乜都無?遇咗呢啲不公好多次。」 有些人猜測是政治立場令友利被針對,爆炸頭認為大方向是政府財赤。 「唔好講黃藍、政見,我哋在國家心目中一粒塵都不如,佢哋唔需要做咁多嘢要你死,根本要你死亦有好多方法,我反而覺得而家係好殺雞取卵。」 「罰款、沒收及罰金」在政府2023/24年度及2022/23年度預算依次為20.6億元及24.4億元,佔政府收入總額依次為0.4%和0.5%。其中最惹人談論的「定額罰款制度(交通違例事項)」,2023/24年度進帳9.8億元,較2022/23年度11.6億元輕微減少,和2019/20年度看齊,不過,卻較2018/19年度多一倍。 政府預算2024/25年度「牛肉乾」維持在9.8億元,意味未來一年,也要發出約308.8萬張「牛肉乾」,即每日抄牌超過八千次。普羅市民的觀感是政府想藉定額罰款來增加庫房收入,政府消息人士則向傳媒否認。 「夾硬抄(友利)無問題,殺雞取卵,我索性執咗佢,成功令三十個家庭支柱無咗生計,有乜意思?我哋唔係賺大錢,而家係求生存。同事當唔當份工好重要係一回事,我盡老細本份,畀番你努力應得的錢。可能而家有啲家庭主婦覺得市道咁差,唔搵嘢做,係屋企攞綜援算啦。明明大家為香港好,點解要殺雞取卵?」 牛頭角友利上手是一著名茶餐廳,友利沿用其舖面裝修枱櫈,按法例改動雪櫃,但一直無法取得牌照,並遭檢控無牌經營,唯有結業。新蒲崗友利坊因租金大升而結束,觀塘店則不敵連鎖漢堡包店的優惠攻勢,目前只剩荔枝角店和太子店,合共五、六十個員工。 爆炸頭指出,大集團有律師團隊,政府部門向其發告票,必要做大量工作,友利這類小店則通常上庭認罪。他從背囊掏出一叠文件放在枱面,我瞪大眼。 「成叠都係錢,(我)放在背囊,警惕自己;近幾個月,有幾叠。」 多間小店因屢遭投訴而遭多個政府部門調查、檢控,加上市道差,被逼結業,他們不約而同稱,政府部門表示,收投訴就要行動。爆炸頭忿忿不平: 「1823無敵,制度有問題,點解投訴人係零成本,唔需要證據?應有機制處理惡意投訴。以前嘅香港,唔需要殺雞取卵,搵食啫,好多嘢隻眼開隻眼閉,搵食啫!」 他見過以前的香港:有公司買冷氣機,香港負責人會利用權限,先批准後補文件,解救熱到滴汗的同事;日本人則堅守程序,一定要取得總公司批准才實行。「香港人最緊要件事搞掂。」 不其然想起以前常聽常說「走盞」、「執生」,靈活走位是香港人特色——不好意思,又說以前。 「以前鄧小平決定香港是中國對外的大門窗口,本身係窗口,就係勾結外國勢力,如果唔係,窗口用來做乜?」搜尋記錄,一九六零年,中共中央明確提出了「長期打算,充分利用」香港的方針;亦有香港史研究者指出,鄧小平當年以「拖字訣」對待收回香港的問題。 「咩叫國安,咩叫唔國安,有無好清晰定義,我聽大陸朋友講,在大陸生活咁多年,未聽過國安咁多,因為每個人心目中都咁愛國,唔需要下下攞出來講……謝偉俊議員都被人鬧,(我)唔知條線係點。」 立法會選委界議員謝偉俊本年一月兩度質疑小紅書治港,第二次是在立法會行政長官互動交流答問會提出,行政長官李家超稱謝偉俊用詞危險,令他想起二零一九年「黑暴」常用的「軟對抗」及「反動力量」形容詞。 謝偉俊愛國愛港,毋庸置疑,他投票支持二十三條,但通過後他將其facebook專頁下架,明言審視以往發表嘅帖文會否「太尖銳」,甚至引起「煽動」的聯想,計劃刪除敏感內容後才重開。他是律師,連他都如此審慎,普羅市民更加無所適從,擔心動輒犯法。 爆炸頭稱,不愛一個人,連討論價值都無。「大家都好愛個國家,好愛香港,才繼續討論,想佢繼續好,不是批評,建議係出於好意,否則乜水,問我陳小春有咩歌,我點答你?」現在似是「愛一個人,不能懷疑,不要問,只要信」。 他盛讚鄧小平說的「五十年不變」好好,原意是五十年內國內生活水平提高,人民知識水平提升,與香港一齊升。不過,高鐵一通車,香港愈溝愈淡,加速香港和內地文化水平拉近。 「而家氣氛,有啲人講寧左勿右,我講,大家一齊和諧搞好佢,仲係度摸索緊,(我)成日踩條線,否則唔會有那麼多法庭罰款,避唔到條線,(而家)只係(求)點樣在罅縫中生存。」。 「香港而家太單一,愈來愈得一種聲音,不限於……不是講政治,而是工作,愈來愈狹窄,我好努力求生存。」 他知道有公屋居民本身在大陸有幾個物業收租,太太以團聚申請來港後,返回大陸居居住,丈夫繼續在港工作,他奇怪他們為何不是返回機會處處的大陸團聚,倒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未必有公屋住。對於這些民生問題,他體諒李家超政府以國家為先,二十三條為先。「我看無線新聞…」我狐疑。 「我喺赤柱探監等個幾兩小時,睇到無線新聞, 見到家超BB,開心到差啲起身拍手!」 猛然,我語塞。 由工程轉做飲食 為保存燒味傳統 爆炸頭做了工程二十年,客戶遍及建築、維修、零售等。數年前,家人有開燒臘舖的親戚仙遊,爆炸頭覺得那舖的燒味很好食,有見一班夥計做了二十年,於是他二零一八年開友利坊,想保存傳統,由是「踏上辛苦而坎坷的道路」。 起初僅新蒲崗一間友利坊時,雖然不是賺大錢,但都能營運,之後開分店及預料不到的遭遇,至今累積虧損逾千萬元。近月友利精簡餐牌,只保留招牌作及最受歡迎食品,曾贏盡口碑的燉湯已暫停,「若多人叫,有錢賺,我點會唔做?」 友利是他獨資,「我咁性格,點同人合資」。 早前抑鬱到想死 爆炸頭一邊說自己辛苦坎坷的路,另一邊又總能正面描述,我由衷佩服,向他討教如何建立正面心態,他答,因時常覺得有人更慘,例如其他國家的飢民,「我真係好正面,如果唔係好辛苦」。不過,他透露也有情緒低落的時候。過年前曾斷斷續續發燒個半月,體溫高達三十九度,病兩天後好轉,返工兩天後又病,反反覆覆,只好留在家,期間收到牛頭角友利接連遭不同政府部門發告票,卻無法返舖頭幫手,整個人覺得很無助。「抑鬱到一個點自己都想死,嗰排好壓抑,唔去見人,唔想放負能量。」 最後他靠自己跨過。 「最後諗通咗:我仲有自由玩到手機,唔使食食唔落的烟仔,唔使食M&M,有得食Kinder出奇蛋。」 我在家聽錄音,逐字逐句記錄至此,莫名鼻酸,眼眶泛起薄薄的淚水,真沒用。 爆炸頭生於二月二十九日,四年一個生日,可貴。今年他在兩間友利歡迎野生捕獲,我錯過了,希望四年後順利在友利祝他生日快樂。

香港友利冰室 字畫原創 空間獨特 英國大學文化藝術課程主任: 是藝術

無論外面環境如何,走進友利冰室,兩個咀角總不由自主向上翹。牆上的畫很可愛,用卡通手法繪畫香港景物,感覺很親切。 畫內有個鬈髮卡通公仔,然後眼前出現一個活生生的鬈髮男人,我看看他又看看公仔,呀,那個鬈髮卡通就是友利老細爆炸頭! 「我天生鬈髮。」他出示年輕照片,以作證明。頭一遭認識天生鬈髮的華裔男士。鬈髮或許難打理,但瞧著他一頭又濃又密的黑髮,暗忖同齡男士該很羨慕他罷。 友利冰室不像快餐店冷冰冰,不是傳統茶餐廳的草根,沒有新式冰室千篇一律的裝潢,更無堆砌復古。  店舖設計、畫作、出品、用語,交織構建獨一無二的「香港」空間。我通常在非繁忙時間去,加上吃得慢,得以咀嚼店內各用字,觀察出入的客人,細味氛圍,感覺是,在店內吃一頓,猶如經歷一個活創作——會莞爾,等如是香港人認證,稀有身份,日漸矜貴——對我來說就是藝術。此藝術的形態時刻在變,是活生生,況且不是有所謂immersive art(沉浸式藝術)嗎,置身友利,不就是整個人沉浸其中? 英國聖馬丁大學文化企業課程主任:藝術要考慮contextualization 英國中央聖馬丁藝術學院文化及企業課程藝術及文化企業文學碩士課程主任Andrew Marsh熟悉香港文化、藝術生態,不時來港授課,他上月在港,我向他展示友利冰室的照片,他認出太子友利牆畫的獅子山、波鞋街和MK,讚賞外賣仔;我嘗試向他翻譯「又食又打卡」、「見字開飯」、「撐喜」的意思,解釋創作人巧思。我請教:友利是藝術嗎? 「是藝術!個別作品是,整間友利也是!」 然而,友利是平民食肆,不是名牌紅色心心 (獲七百八十萬公帑資助)、灣仔光蛋(耗資五千萬公帑)、東九龍LED白花(造價五十萬公帑),冠冕堂皇,獲官方加持….. 「No, no, no!」 Marsh連說三個不,回應我的疑惑。「藝術要放在語境(contextualization)考慮, art, marketing, branding是不同的。」 荔枝角D2Place友利更貼上電影、戲劇等各式藝文活動海報,爆炸頭稱D2Place有戲院,電影人希望在友利宣傳,爆炸頭無所謂。 第一間友利不是這樣的。那店名為「友利坊」,位於新蒲崗,賣燒臘,二零二零年進軍商場D2 Place,才搖身變為有獨特氛圍的友利冰室。最出乎意料的是,全部不是爆炸頭刻意玩嘢,相反,是他大開大闔的作風成就。 D2 Place原來有功勞。職員跟他說,「友利坊」的名字「好老餅」,建議改名為「友利冰室」;商場要裝修, D2介紹了得獎設計師給爆炸頭,爆炸頭覺得設計師的創作好得意,遂任由他們發揮,僅要求店舖要有當區特色。 「當時雄心壯志,想每區有間友利,故太子店牆上畫了金魚街、波鞋街、MK仔,荔枝角有D2。我無ban過佢地設計。」 太子店門口有個約一個人高的爆炸頭紙牌公仔,真人爆炸頭指著牆上、櫈背有不同模樣的爆炸頭出沒。「一直同唔同插畫師合作,有兩至三個本地插畫師設計師畫,畀佢哋發揮,不參與任何意見。」 友利令人會心微笑的地方多著。D2店 「友利冰室X 勿當奴」,就算不吃漢堡包的人也會發笑。爆炸頭解釋,當時D2指友利只賣燒臘太單調,建議加添漢堡包食品,而香港麥當勞二零一四年被香港網友踢爆使用大陸上海福喜食品公司的過期肉品,友利同事構思餐牌時,就創作了「富貴強國餐」、「冚家雞餐」、「基本發腐乳西式煎羊架」等。「腐乳本身一磚磚,我哋要發開煮,所以叫『基本發腐乳』,有出處。」 D2店在疫情期間開張,憂心忡忡的香港人看見 「勿當奴」及餐牌,難得開懷,光顧友利不止為食,還可舒心。太子店有「又食又打卡,見字開飯」,可博不快樂的香港人一粲吧。 「香港地好多食字,如改歌詞,係畀人歡樂,但而家的香港,創作愈來愈少,二次創作被話侵犯版權,YouTube隨時被黃標,愈來愈多框框。」

飲咖啡兼享香港藝術,全因老闆假公濟私

每次經過沙田的sensory ZERO,都給其店內畫作吸引——不,不止因為獅子山,常想佯作懂藝術的我,覺得畫作有中國水墨的筆法,卻又有點點日本禪逸味,這位藝術家不簡單。 我耐不著好奇,駐足看藝術家的名字,啊,原來是香港水墨藝術家管偉邦。 Sensory ZERO共同創辦人許孝榮(Alvin Hui)打工年代已喜歡管偉邦作品,當他十年前創辦sensory ZERO,全部分店都展示香港藝術家作品,「因為我喜歡。」 大學主修財務的許孝榮,創業前已很喜歡藝術、設計,一早看透「若香港人不幫香港人,全世界無人幫你」的真理,因此每間分店的裝修和藝術品,盡量和本地創作人合作。 選擇準則只有一項:作品能觸動他。 觸動他的香港創作人,湊巧薄有名氣,甚至是大師傳,每次冒昧聯絡,不一定獲回覆。 「他們真的是藝術家,錢未必對他們最重要,最重要是我能說出其作品細節,表現出我真正欣賞其作品。」 我打趣道,豈非假公濟私?許直認不諱。 他亦老實指出,香港裝修非常貴,與其將錢給裝修師傅,何不用來委約本地藝術家創作、設計,互相支持? 「買藝術品是自己開心,搬舖時,起碼可帶走,哈哈!」 沙田店有藝術家管偉邦真跡,太古店有「青山不墨」墨寶,科學園店有港產片御用書法家華戈題字;手造木工後生仔start from zero已合作多次;已宣布結業的炳記銅器,曾為sensory ZERO和香港手工啤「門神」做了對金葫蘆;木雕刻工藝師蕭炳強師傅也曾受委約雕龍鳳;sensory ZERO全線餐具和咖啡杯用香港起家的著名品牌LOVERAMICS。 不是沒有餐廳用本地藝術家作品,但我沒聽過有像sensory ZERO全線採用,而且各店風格有異;飲咖啡享美食之外,還可欣賞香港藝術作品,獲精神滿足,是獨一無二的體驗。 「sensory ZERO是neighbourhood café,一定是三百米內最好的咖啡店。」許孝榮在訪問中說了兩次,滿有信心,語氣堅定。以為是一早立下的定位,真實原因卻令人哭笑不得。「因為我們窮,資金有限,選址,要麼在最旺地段最靜的位置,要麼在靜地段位處最多人的位,租金皆在可負擔水平。」要吸引客人登門,只能憑真本事。許大學畢業後在大型飲食集團和高級酒店工作,積聚採購知識及管理㕑房經驗,本身愛好咖啡,目睹高級餐廳的咖啡差勁,和食物、價錢不符;同時,坊間的咖啡店僅咖啡出色,食物常差強人意。他和同愛咖啡的拍檔,深信飲食業應有科學及系統,卻沒有客人明白,於是兩人創辦sensory ZERO實踐,定位是「good food and good coffee put together」;「sensory 」意指所有感官,「zero」寓意「back to zero」,「back to default」,店子就是希望客人品嚐食材原初鮮味。 曾在香港飲食少林寺工作,令他知在哪兒採購優質食材,店內食品不用味精、不用人造色素,調味用食材原味炮製,例如薑汁是用薑磨製;而他至今有四個飲食相關資格:米˙食味鑑定客士、咖啡品質鑑定師、高級評茶員和國際唎酒師。 「客人光顧我們後,吃不慣其他店,因此做了熟客;我們多是做熟客生意。」sensory ZERO元祖店位於黃竹坑,八年來有擴充,一半顧客是外國人,惟業主數次大幅加租,去年初被逼結業,事隔一年覓得合意舖位,今年初光榮回歸黃竹坑。 然而,疫情和通關令向來自信的許孝榮也開始驚怕,香港會變成遺址。sensory Zero有十來間店,他說中型規模食肆受最大壓力:不像連鎖店憑方便吸引顧客,沒有上市集團的資金、經營成本優勢 ;又不能像小店店主事事親力親為,節省人手開支。 多重逆風中,他經營的更是有堅持的本地品牌,疫情期間沒裁員沒要求員工放無薪假,員工繼續按表現獲升職加薪。創業前他已知花心機不代表回報成正比。 「近幾年雖說本土經濟,港人肉體好誠實,雖然不喜歡連鎖品牌,每天都幫襯,一年去一次本土店、小店打卡。」 但他和拍檔認為,與其投訴炒賣文化,不如自己做起,由品牌設計到店內藝術品,如何和不同牌子合作,香港人支持香港人。 「近兩年香港用心做嘢的人不受獎賞、不受鼓勵,好傷心,不由得反問為何我們貢獻這城市?」 他自言過了黃金年紀,新聞無好消息,有兩名兒子的他,日趨注重精神健康,他稱很多同輩人感覺一樣。 「香港人是送殯大使(指失去才珍惜)。」每逢有老店或小店關門,港人蜂湧光顧拍照,總令人困惑幹麼不早些和多些幫襯。 不過,既選了要走的路,許孝榮和拍檔繼續向前。 「香港係我哋的根,無論香港環境幾差,我哋仍有開店計劃。」 「我哋做好自己本份,做好自己,對得住天地良心。」

菲律賓街頭藝術家憑畫畫克復焦慮症 勉勵香港人集中做可控制的事 「Keep moving!」

起初他不知道自己畫了甚麼出來,只是每逢焦慮症發作,自小喜愛繪畫的他就拿起筆、紙畫畫畫,直至平復下來。很多遍很多遍之後,有天朋友問他為甚麼一直畫怪物(monster),他才意識繪畫怪物的過程把他帶離情緒低谷,因此以「Distort Monsters」為名。 Distort Monsters是菲律賓街頭藝術家,他不知道如何患上焦慮症(anxiety attack)。2009年,他十四歲,怪物開始在他腦內出現,手腳突然變冷,好像有大石壓著胸膛,難以呼吸,隨時可能昏倒,他沒求診,只靠創作藝術克復焦慮症。 事後他自我剖析,可能因家人從事醫生等專業工作;另外自己想得太多(overthink),假設有事發生,一般人可能只想一、兩個可能出現的場景和應對,他卻會設想十個,然後再想不同場景的應對方法,因而容易有焦慮。 怪物一直是其創作主題,形態各異,而且街頭文化色彩強烈,「我也很喜愛滑板和punk rock」。最常惹人談論的是,怎麼他的怪物色彩繽紛,不是典型的嚇人形象? 上環13A New Street Art Gallery刻下為他舉辦個人作品展,Distort Monsters援引解釋:由畫廊的左方開始看,初段的怪物,沒精打采,正是他感受的折磨,但畫出來後,情緒釋放,令他重得平靜,怪物漸漸變為伴兒,樣子開始不一樣,加上個人成長,對怪物的看法也有改變,所以愈往右方看,怪物愈變為活潑,顏色鮮麗,那就像他和怪物共處的旅程。 然而,怪物從沒離他遠去。他在大學修讀工商管理,卻早已決定走藝術路,家人沒干涉,但他要負責自己的生活開銷;他隨身帶紙和筆,但凡感覺自己精神健康不妥,就會畫畫畫。 他的作品逐漸引起畫廊注意,陸續有商業合作邀請,六年前已能藉藝術維生。惟2021至2022年,焦慮症又發作,他不顧一切,不住畫畫畫、踩滑板,只做自己喜愛的事,「我猜是太多商業項目,我受不了。而且除了創作,聯絡、網站等均是我自己打點,很大壓力。」到今年才恢復過來,十二月初應邀來港和一酒店合作。 他仍是一個人包辦所有事情,坦言花去很多時間,但他快樂,「因為我在幹我喜愛的事情,亦是我想幹下去的事。」 香港學童自殺創新高,香港人的不快樂、抑鬱已屬毋庸置議,Distort Monsters誠懇寄語香港人: 「改變我們對事情的觀感(perception),集中在能控制的事;無論外在有甚麼問題,你都要繼續活動(keep moving),就像這次作品展的名稱:『get up and dance』。我在街上踩滑板,看見的風景和平常在路上的視點不同。」 我們站在畫廊外的橫街聊,街尾和較寬的馬路接壤,視點很快落在馬路另一方的建築物,於是他用手比劃解釋。「若我踏滑板去那裏,沿途會同時留意兩旁,和從這兒看、或走路過去看的不一樣。」 「是快是慢,不打緊,最重要保持活動,因為你動(move),才會有改變。」

香港人 同路人 可做的事

今年初通關,業主和商家以為生意會復常,有些業主甚至加租,「人人和平」老闆Mansfield指出,市道僅表面旺了兩三周,很多人去旅行、深圳,對食肆打擊很大,九龍和新界首當其衝;行家告訴許他,生意較疫情時更差。 「今年復常之後好多人鬧政府,我識親政府、親建制嘅人,這一年鬧政府鬧得好甘,我都唔敢講(那些字眼),可能好損害佢哋嘅利益,生意真係好差。」 Mansfield有三間餐廳:中菜館「人人和平」,瑞士菜和意大利菜餐館Gotthard Base,以及剛開張、以外賣為主的HONGrill。食肆是深受新冠肺炎疫情打擊的行業之一,由於西餐外賣較打折扣,故每次限制或禁堂食,尤其晚市,Gotthard Base所受的影響較和平更大。 Mansfield說,他不是反對人上深圳消費,他尊重無能力但想有些娛樂的人。惟有能力的人若因為深圳便宜而北上,是否真的沒能力在香港消費,一頓飯省二十元可以致富? 「大家係香港人,明知道我哋香港人經歷緊經濟市道咁艱難,點解唔多些留港消費,支持自己嘅城市多些? 「我好失望,我是國內移民,覺得大家在這社會打工,在香港出糧,喺香港獲得嘅,點解唔做番啲嘢畀我哋嘅城市呢?」 Mansfield五歲來港,一直在北角炮台山區居住,一三年在堡壘街開設餐廳,儼然變為居民聚腳地和資訊交換站。去年年初爆發第五波新冠肺炎疫情,老人家感染及死亡率最高,港島大型社福機構急需物資,和平短短兩周內募集數以千計的檢測包和防疫物資,轉送老人院舍;居民又協助分派罐頭、白米,送給不便外出購物的老人家,他感覺到凝聚了同路人圈子,香港人的圈子有愛。 「同路人本不相識,共同經歷了一啲嘢,產生共鳴,應不計較利益,不計較個人得失,在能力範圍內幫助同路人。」 此所以香港人支持良心店:和平近年年輕顧客大增,禁堂食期間,常訂外賣盆菜、套餐,甚至用來辦婚宴;和平的懷舊菜如金錢雞、琵琶豆腐、炸蟹鉗,很受年輕人歡迎;很多客人由馬鞍山去北角幫襯;有些移民外國客人回港探親,特地去北角吃一餐支持,或上飛機前特地來買糉、糕點帶回英國,員工感覺到心意,很開心。「真係同路人就係咁,支持咗亦不需公諸於世。」 他讚賞前立法會議員陳沛然開設「陳仔飲食頻道」,每天光顧香港一間小店,並在facebook、 YouTube介紹,「每人做少少嘢,對香港人圈子好大幫助。」 Mansfield身體力行支持本土經濟。他的最新餐廳HONGrill是用新模式運作,稍後向海外擴展,把和平叉燒帶去外國,銅鑼灣店內的霓虹燈,由曾協助拍攝電影「燈火闌珊」的承辦商製作及安裝,總開支約二萬元。 「我身為成長於香港的人,公司植根香港,主要獲香港人支持才有今日的營運規模,要飲水思源,支持本土經濟,盡量多幫襯香港人、香港公司。眼見成長的城市很多昔日美好的行業、物事正逐漸消失,更加要互相扶持,保育我們的城市。所以我們棄用LED仿霓虹燈,使用真霓虹燈,希望出一分力支持曾經令香港『夜繽紛』霓虹燈產業。」 店內霓虹燈的線條,和HONGrill標誌的「rill」草書相近,有呼應味道,店舖設計建築師藉此向HONGrill創作團隊致敬;而霓虹燈和草書「rill」看上去皆像山脊線,建築師沒明示,留空間給大家想象,HONGrill標記的設計師則留下一句:「見山是山,見水是水。」 香港人,心照。

移民潮HONGrill請人難 主廚盼藉教煮助海外香港人

香港特區政府一直避談近年的移民潮,寧用「移居」兩個字,但「人人和平」為新店HONGrill招聘,卻極為困難,曾有兩個月沒收到申請;一周三、四個人見工,一半「甩底」;來見工的很多旨在有收入而已,老闆Mansfield嘆道: 「我們的感受是,職場好像剩下好『hea』、沒有甚麼有事業心的人,是否已全部移民?」 直到今年八月,才覓得足夠人手,其中一位是主廚A。A有逾十五年西廚經驗,擅意大利菜,在HONGrill帶領三位較資淺的廚師。HONGrill現已開業。 A應徵HONGrill時,完全不知煮中餐,「西餐也有Grill嘛!」不過HONGrill的概念是中菜西造,以西餐方式演繹港式食品,她也想看看有沒有火花。 華人通常用榨菜來弄肉絲麵或放粥,A卻想到做半肥瘦叉燒刈包其中一樣配菜,另變出多款風味,例如泰式鳳凰雞扒刈包、棉花雞刈包、泡菜味噌日本厚油揚刈包、烤大啡菇刈包等。我點茴香叉燒刈包,微焦的熱叉燒令我的胃有實在的滿足,配上醃茴香、炸羽衣甘藍、柚子蜂蜜蛋黃醬等配料,不覺膩滯,口感清新。 香港㕑師常用梳打粉醃製豬扒,使肉質較鬆軟,A斷然不允, 「我不吃用梳打粉、雞粉、味精醃製的食物,所以也不會用來煮食物給客人。」 她用西式方法醃肉,即是用生果。 HONGrill刈包(連沙律)五十八元至六十二元不等,焗豬扒飯八十五元,A承認價錢相對高,但食材有保證,例如:叉燒用波蘭豬肉,豬扒和雨衣甘藍是美國貨,藜麥是有機,各款醬汁是HONGrill㕑師調製;據她觀察,香港有批人重視健康,願多付些錢,光顧吃得放心的餐廳。她持別選用較大的刈包,令胃口較大的男士也覺可裹腹。她說,店內用的蒸焗爐是歐洲牌子,西餐館使用,行內人視為「廚具的勞斯萊斯」。 HONGrill以爐代替燒味師傅製叉燒,豬肉在機器以甚麼溫度慢煮,煮多久至軟腍程度適中,掃「和平」醬汁入味,然後再燒至恰到好處,皆由A研製及負責,她仔細寫下每一步驟,包括按哪個掣、每個工序需要幾多分鐘等,確保任何人只要跟從手冊步驟,都能炮製和平叉燒。即使配菜,她也會一一寫下名稱和份量,方便海外香港人「照單執藥」。 她受聘時,知道老闆搞HONGrill的用意,HONGrill可能成為香港移民的生計。 「英國的香港人是白紙,我最想透過這店幫在那邊的香港人。」 曾在英國居住的她,選擇食材時會想及當地是否易找貨源、以及當地價錢可負擔的替代品,因為海外店會採用她設計的餐單。 她設計的餐單顧及非華人顧客口味。她構思的棉花雞刈包是把很細粒的棉花糖微燒,夾在鳳凰雞扒內,吃入口覺得味道甜甜鹹鹹,相當新穎。此款刈包英文名用上一字「S’more」,那是美加流行的甜食,外國顧客較易有概念。十月試業期間,有三位外籍女士光顧,其中一位是自己吃過後買來給父親品嚐——客人重臨,是對廚師的肯定。

香港叉燒 飛出香港

北角中菜館「人人和平」以燒味聞名,尤以叉燒的名氣最響,老闆Mansfield的新食肆品牌HONGrill剛在銅鑼灣開業,若然成功,他一定會多謝近年移民的香港人——他的顧客移民,卻情繫「和平叉燒」,提出與他合作,開「和平海外店」,觸發他構思嶄新經營模式,將「和平叉燒」帶往全世界,首站將是倫敦。 「HONGrill」的意思是Hongkong’s Grill(香港烤肉),務求烹調過程簡單、易上手,即使不諳㕑藝的海外香港人,只要受訓兩星期,跟從HONGrill的操作手冊,一樣能炮製「和平叉燒」,既可帶來收入,亦能慰思港之胃。 HONGrill,就是「HONG+GRILL」的合體,懷著香港及香港人基因。 Mansfield是企業家,經營地產和飲食,當顧客提議用專營權模式合作,他想到飲食業不易為,難請合意㕑師,一旦虧本,損失不菲,於是深入思考如何解決箇中難題及海外香港人的處境,其後參考連鎖三文治店Subway和連鎖烤雞店Nando’s的經營模式,以外賣為主,製作工序必須標準化和制度化,以爐代替燒味師傅,店主只要按照和平制訂的烹調手冊操作爐具,都能製作叉燒飯、焗豬扒飯等名食。Mansfield的設想是,港人移民夫婦及最多請一、兩個人,就足以打理一間HONGrill。 香港HONGrill是試行新概念的第一間店,稍後正式向海外拓展,第一站是英國倫敦,目前四個地點在考慮之列,兩個在商業區,兩個在較多港人聚居的地區;由於商業區有人流保證,第一間英國HONGrill較可能在商業區設立。 「全英國有六千萬人,我們設計的餐單是華人外國人都喜歡;倫敦有一千萬人口,我們認為未來三年,倫敦可容納十多間HONGrill。」 香港店有飯、刈包等主食,也有沙律、小吃和甜品,海外店也一樣,除了各式主食,還有湯、煎餃子、串燒等,讓客人自由組合,豐儉由人,Mansfield希望顧客用英國一小時最低工資(現為九鎊多),就可在HONGrill吃一餐,藍領也能負擔,以HONGrill叉燒飯為例,香港售七十五元,現折合約7.9英鎊;在英國,被視為競爭對手的連鎖拉麵集團,食品價錢由幾鎊到十幾鎊不等。 香港HONGrill首推人人和平集團的刈包類菜式,一款(連沙律)五十八元起。「傳統台灣刈包夾豬腩肉,我們團隊覺得將和平馳名的叉燒放入刈包亦相當合襯。」HONGrill主廚研發了多款燒味刈包及素刈包。 Mansfield獲一群移居海外的香港創作人鼎力襄助,其專長涵蓋設計、美術、廣告、宣傳、文案、市場調查、攝影,新餐廳品牌「HONGrill」是集體構思命名,標誌的「HONG」用正楷,寓意傳統,「rill」 以手寫草書呈現,象徵靈活、創新,表示HONGrill將傳統燒味及港式美食以嶄新方式烹製,也代表香港人靈活變通的特質。 因應「和平」業務邁向海外,Mansfield重塑公司品牌,「人人和平」的英文名改為「Hopers’Base」,新標誌仿如一個圓形的「平」字印章,圓形內的四條線是「平」字的四劃。 設計師藉新標誌傳遞希望,與「人人和平」的新英文名緊扣:「人站在屋內,望向窗外,透過窗花(即平字四劃)看外面的太陽,陽光代表希望,穿透玻璃窗映入眼簾。」 Mansfield說,創作團隊成員以前在很大型的公關廣告公司任職,美術創作總監服務大品牌,寫手專寫上市公司年報,「現在幫我們一間細公司,我很感動。」 近幾年的經歷,令他感受深刻: 「和平在困境行出來,遇到很多有心人幫忙,例如多位叻人幫我們rebranding,突然間,『人人和平』變為一個地方,讓散居海外、仍懷著希望的香港人,一齊為一個理念做一件事,所以我用Hopers(懷著希望的人),『和平』是Base,是基地,將來擴展至海外各地的HONGrill,也是懷抱希望的人之大本營。」

香港受困 藝術爆發

「未試過有這麼多機會!」數月前,一個香港八十後藝術家雀躍分享過去三年,一雙眼睛閃爍著喜悅。 齊亮畫廊自2013年創辦以來,一直推介香港藝術家,創辦人鍾臻智今年在Affordable Art Fair忙著招呼參觀者,聽見我問香港藝術家的情況,毫不猶豫用斬釘截鐵的聲線道:「多謝Covid!」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十年辛勞,終於有較明朗的前景。 有人指,通關是對香港藝術家的考驗,要觀察藏家會否重投外國藝術家懷抱。不過,鍾臻智認為,過去三年,多了人認識香港藝術家,他們會繼續留意,例如其畫廊獲邀在北角一個商場辦展覽,和更廣大市民接觸。 此外,通關後畫廊也可以主動帶藝術家去其他地方參展,例如:台北、上海、峇里,有內地人買入畫廊藝術家的作品。今年齊亮畫廊踏入新階段。 「過去,我們集中推介香港藝術家,如今和國際畫廊合作,把我們的藝術家向外國介紹,同時把外國新星帶來香港。」 嚴苛的出入境防疫措施令香港與外面的世界隔絕,外國藝術家不來港、藝展受影響、消閒娛樂場所不准開、博物館關門……困在此城的藝術愛好者,多了造訪城內的畫廊——三年疫情期間,畫廊照常開門——無形中多了時間瞭解本地藝術和藝術家。而本地藝術品價錢較可負擔,一位資深畫廊東主說,香港人把原本用來旅行的錢用來買藝術品。 Contemporary by Angela Li是其中一間在疫情期間如常營業的畫廊,Angela Li正是李安姿,開了畫廊十五年。對於香港藝術的蓬勃景像,她指出香港年輕藝術家的水平近年也在提高,而且部分本地藏家有心支持本地藝術家——令我想起香港人慣說的「剛剛遇上啱啱」,各項條件成熟的時機湊巧相若,造就這幾年香港藝術品銷售爆發。李安姿的香港藝術家展覽反應甚佳,有幾次全部作品售出。嘉圖現代藝術和方由美術在今年巴塞爾藝術展(Art Basel)展出的香港當代藝術家作品,銷售不俗。 因應市場,香港畫廊和藝展對香港藝術的注視提高。據我觀察,除了近三年的港產初創畫廊,歷史較久的畫廊即使有介紹香港藝術家,多以大師級人馬為主,不然就是大陸或外國藝術家為主力,像嘉圖全心全意推動香港當代藝術的畫廊絕無僅有;惟近年畫廊漸漸多了年輕香港藝術家的名字,甚至過半;或者如畫廊界人士所說,疫情令畫廊東主困在香港,他們因而多了留意本土藝術家和新秀。親民的Affordable Art Fair,獲本地畫廊讚賞支持香港藝術,Art Central也多了突出香港藝術家。 香港畫廊協會早前表示,有見於本地藝術收藏家重現,部分大畫廊擴展空間及活動來滿足藏家,例如Rossi & Rossi、de Sarthe和布朗畫廊(Ben Brown Fine Arts)。布朗畫廊刻下舉辦展覽「浮世」(The Floating World),將首次同台呈獻本地藝術家鄭婷婷、何博欣、李寧、王思遨和忻慧妍的作品,他們不約而同全是九十後。 布朗畫廊表示,這不是首次展出香港藝術家作品,向來一年辦數次香港藝術家展覽,而「浮世」是香港畫廊協會(HKAGA)暑期活動的一部分,旨在連結本地策展人和畫廊,突出本地藝術人才,促進香港藝術界的發展。 負責「浮世」的獨立策展人陳子澂說,香港藝術家一直獲注視,不時在外國有展覽,惟本港藝術學校增多後,包括中大、浸大、香港藝術學院等,人才增加;而且,疫情期間,藝術家在港時間久了,多了互相對話。 另一方面,在外國出生、長大或讀書的藝術家返回香港這個家,豐富了藝術風格和類型。王思遨(Nicole)在香港出生、長大,中學時期已想走創作之路,二零一二年於英國諾丁咸特倫特大學(Nottingham Trent University)取得藝術學士學位,是次她參展的作品是”On How to Say Goodbye“,動物標本是創作材料之一,在本地藝術中極為罕見。她現在火炭有工作室。 拍賣價是藝術家身價的指標——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藝術品始終不能避談價錢;躋身拍賣品行列,是一種認同,以前入拍賣之列的香港藝術家是大師級,罕有七、八十後香港人,惟近年屢有年輕臉孔,包括李傑、鄭婷婷、⿈進曦等,部分成績出人意表。⿈進曦一九八六年香港出生、中文大學畢業,去年首度有作品登拍賣場,油畫作品《大東山(從伯公抝到梅窩碼頭)》由香港佳士得去年十二月拍賣,估價十萬至十五萬港元,成交價(連佣金)高達一百零七萬港元,是估價上限的四倍多!此畫原藏家購自安全口畫廊。 移民 帶香港藝術品同行 近年香港劇變,移民潮未止,對舊香港的惦念有增無減,為藝術家製造意想不到的機會,好些香港人買下以香港為主題的作品。燕譽堂負責人蔣美玲說,陶傑持續以獅子山、維多利亞港、離島為主題畫下多幅水墨和素描,吸引不少買家。另一間畫廊也見類似景況,港人移民,買下香港風物的畫作同赴他國;另有些買家是較成熟的港人,收藏不復見的香港。 陶傑(真名:曹捷)二零二一年水墨畫《花園道》,香港蘇富比估價一萬至二萬港元,成交價逾六萬九千港元。 著名詞人林夕雖已移居台灣,但香港人對他的感情甚深,喜歡他的詞,故亦吸引藏家。他二〇二二年作品彩墨紙本《任我行》,香港蘇富比估價二萬至四萬港元,今年二月拍賣成交價十二萬七千元。 回顧歷史,偉大、經典的作品往往誕生於動盪時代,例如畢加索的”Guernica”涉及西班牙內戰;張曉剛的《血緣系列》令人想起中國三十年文革;岳敏君的「擘大口笑臉人」,源於中國九十年代初消費主義興起及經濟改革。有關作品售價最少七位數。 動盪 更觸動創作 藝術家一定敏感,香港處於前所未有的歷史轉變,一定激發香港藝術家的創作,藝術業人士說,藝術家的創作未必直接和政治有關,但一定有想表達的東西和感受,尤其二零一九年社會運動期間就讀大學的藝術家,必定受到很大衝擊。從藝術角度,一九年後的作品受人期待;從投資角度,一九年後的作品誘人,據知已有人留意。

畫廊業是香港的逆市奇葩 細觀藝術界的港產初創

香港困在新冠肺炎疫症三年,半年前正式宣布「返來了」,但經濟沒有像政府預期有明顯反彈,第二季經濟增長僅得1.5%,較第一季的2.9%更低;樓、股持續向下;旅遊、飲食未見起色,小店結業的消息接踵而來。 一片枯萎中,小小一隅卻見生機盎然。 那是畫廊業。 香港畫廊協會統計,會員數目由前年一月的四十九間增至去年的六十二間,增幅26%,疫情期間,入會申請持續增加。 不是全部畫廊均申請做協會會員,故畫廊總數很可能較協會統計的多。在傳統畫廊集中地中上環、西營盤隨意走走,不難發現新名字,包括Double Q Gallery、Odds and Ends、Square Street Gallery、13a New Street Art Gallery、ZtoryTeller,全在2020年至2023年間開設,和約十年前因應ArtHK和Art Basel Hong Kong出現、登陸香港的國際級畫廊(如:Gagosian、Ben Brown Fine Arts)相比,這批新畫廊活脫脫是港產初創。 Double Q由來自大家族的羅君兒創辦。她在外國發現眾多出色卻未被亞洲注視的藝術家,於是銳意引入他們,其作品價錢可負擔。她在匈牙利布達佩斯成立非牟利藝術館Q Contemporary,專注介紹中歐和東歐藝術家。本年三月Double Q為兩位因俄羅斯入侵而流離失所的烏克蘭藝術家舉行展覽。 Maria Kulikovska因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流徙兩次:2014年,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她遷居基輔;去年俄羅斯攻打基輔,她和父母及初生嬰兒逃至芬蘭赫爾辛基,希望可以定居芬蘭。 在今年的Art Central,很難會看不見Clara Wong的作品:二十件裝置藝術,部份頗大件,所佔空間不少。Clara Wong是新進藝術家,如此大力支持她的是Square Street Gallery。 Square Street Gallery於2021年成立,位於上環四方街,當代藝術畫廊夾雜在形形色色的舊舖中,新舊中西混在一起,整個氛圍很有趣。 畫廊東主是在港居住多年的外籍人士,認為世界各地的mega city都有展示本地藝術家的作品,香港雖是國際城市,本地藝術和文化在這方面出現空檔,於是開設畫廊填補,開拓空間。畫廊副總監Aaditya Sathish說,畫廊以香港新晉藝術家、藝術系畢業生為焦點,除了為他們辦展覽,還有藝術孵化計劃;個人展覽通常是香港藝術家,團體展覽則有香港和外地藝術家,希望他們彼此有對話。本年十一月,畫廊將帶兩位香港藝術家參加阿布扎比藝術展。 如果知道2020年是三年疫情的開始,幾多人仍會在這年創業?13a New Street Gallery在疫情前已開始裝修, 創辦人Ruby Fung當時心想,只能繼續,於是在新冠肺炎剛開始爆發、最令人恐慌的2020年春季開業。 Ruby在倫敦讀時裝,回流香港後,一直從事時裝設計工作,之後創立時尚家品品牌,慢慢由時裝過渡到生活時尚到藝術,13a New Street Gallery以當代藝術為主。她希望發掘藝壇生力軍,本地及國際參半,給他們展示機會。畫廊以負擔得來的藝術品(affordable art)為主,希望增加更多本地藝術藏家,讓更加多人喜歡藝術,提升本地美學品味。 13a New Street Gallery除了提供藝術相關的服務,還和時裝及美容品牌合作,又出租畫廊空間辦活動,Ruby坦言,希望可從藝術文化及商業考量中得到平衡。 她多數選取比較色彩繽紛的藝術品,希望給大家開心快樂的感覺——這年頭,開心快樂好緊要。刻下,畫廊和韓國人氣插畫LYCHEEContinue reading “畫廊業是香港的逆市奇葩 細觀藝術界的港產初創”

應受更多注視的國家——波蘭

波蘭急凍無激素添加雞中翼一公斤裝,百佳69.9港元(原價79.9港元,下同);泰國無添加無激素無骨雞中翼,450克,89元(原價99.9元);巴西雞中翼兩磅(907克),42.9元(原價49.9元);丹麥急凍雞中翼,600克,59.9元,兩件79.9元;瑞典雞中翼兩磅,88元。 近年在超市和街市肉架所見,除了即日新鮮肉類,大陸貨的比例少至近乎絕跡,反映市場受落情況,冰鮮或凍肉,入目多是泰國、巴西貨,相信因價錢取勝吧。剛查百佳網店急凍雞翼價錢,巴西確是價廉之選,但泰國貨不是印像中那麼便宜。香港人普遍對歐洲貨有信心,但價錢較高,難怪物價相對較低的波蘭,自信可增加香港市場的生意。 本月中,香港舉行HOFEX,Tasteful Europe宣傳歐盟的優質食品,波蘭十分重視,駐港總領事Aleksander Danda(頁首圖左二)率領波蘭多位食品業高層向記者介紹該國食品業,原來十六、十七世紀波蘭是歐洲糧倉,二零零四年加入歐盟後,波蘭食物出口增加七倍,是歐盟家禽最大供應國,豬肉供應(包括出口)在歐盟國家位列第四,單談出口,則是第六大。據香港駐柏林經貿辦數字,波蘭輸入香港的最主要產品也是肉類及內臟,佔逾三成。 自從波蘭擺脫蘇聯影響,加入歐盟,多間歐洲公司在波蘭設生產基地,至今歐美韓均有食品公司在波蘭設廠;不說不知,波蘭有三千個有機農場,共佔地507,637公頃,全球排名十九,波蘭代表團成員透露,好些波蘭製品貼上著名品牌標記後,價錢貴一大截,賣給亞洲顧客。波蘭遵從「農場到叉(Farm to Fork)」生產策略,意思是每個生產階段都受嚴格監管,確保食物放進口內安全,並採用現代安全管理系統如HACCP, GHP, GMP, GAP。 「飲食(Diet)是銀行戶口,選擇好食物等如有好投資。」 駐港總領事Danda打譬喻。 波蘭代表團相信,年輕一代注重健康,願意花多些錢買有機食品,波蘭有機食品大有潛質。何況香港人對大陸食品不信任,對波蘭是機會。然而,他們知道香港人未熟悉波蘭食品,故此定價不會太高,而且知道包裝對亞洲人的重要,因此會用心改善包裝。 波蘭重視香港,原因之一是想進一步供佔大陸市場。武肺前後,在香港居住的波蘭人保持近八百,十分穩定,但在大陸,人數由武肺前的三千驟減至如今的八百左右,相反,新加坡的波蘭人由七、八百人激增至三千,東南亞也是波蘭有興趣的地區。 其實,波蘭有土地,物價相對低,人力優秀,加入歐盟後,瞬即成為不同行業生產基地,不限於食物。脫歐前,約二百萬波蘭人去人工較高的歐盟國家工作,其中約一半去了英國工作,人數多得南至倫敦北至愛丁堡都有波蘭超市,他們解救了那時英國的人力荒。 波蘭在很多人眼中或許是二、三等國家,但英國《電訊報》本月初一篇報道說,很多人沒留意波蘭的經濟奇跡,該國有望二零三零年較英國富裕。波蘭連續二十八年經濟增長,是世界有紀錄以來最長,直至武肺爆發才中斷。波蘭駐港總領事Aleksander Danda告訴我,要不是近期有個香港人告訴他,過去十年波蘭的經濟增長僅次於中国,他也沒為意。 據Investopia二零二二年的研究,波蘭是全球第二十一大經濟體,排名較瑞典高一級,是歐盟唯一一個成員國在二零零八年金融海嘯後沒有經濟衰退。 去年最後三個月,波蘭經濟雖收縮2.4%,但全年增長仍達4.9%。 《電訊報》記者指出,一九八九年,波蘭工人均經濟增長是德國工人十份之一,千禧年後,波蘭實質人均經濟增長(real GDP per capita)達兩倍以上,而英國、法國及德國的同期增長在15%至24%之間。 購買力調整後,波蘭人均生產總值現是28,200英鎊,英國35,000英鎊,法國34,200英鎊,德國39,800英鎊,按此發展軌跡,波蘭不遲於2030年超越英國。 波蘭的人力有多優秀?按OECD研究,三十八個國家中,波蘭在閱讀、數學和科學的排名長期在第五、第六,領先於英、法、德;波蘭人勤力,一年平份工作1830小時,較大多數富庶國家勤力。優質人力是將來強勁經濟增長打下基礎。 波蘭通脹即使高於百分之十,但和西歐國家相比,生活指數仍算低,例如房租是倫敦五份之一,幼稚園學費每月僅五十英鎊,有子女的家庭除獲稅務寬減,每個子女每月還獲政府一百英鎊資助。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一千一百五十萬烏克蘭人逃難,波蘭是收容最多烏克蘭難民的國家,至今有一百四十萬人留在波蘭,波蘭駐港總領事facebook首頁頁頂是「#SOLIDARITYWITHUKRAINE」。兩國毗鄰,也屬Slavic(斯拉夫)民族,文化接近及多共通,烏克蘭人較易融入波蘭。波蘭曾受納粹蹂躪和蘇共掌控之苦,額外熱情支持烏克蘭,綜合軍事和人道支援,波蘭對烏克蘭的援助數一數二。雖然逾一年的援助構成負擔,有些波蘭人開始有微言,但《電訊報》記者指出,難民有助紓緩波蘭人口老化,何況烏克蘭人的知識和技術水平高,在數學、科學表現突出,對波蘭會有貢獻。 波蘭在斯拉夫國家中,發展速度和規模位於前列。世人對斯拉夫民族不熟悉,罕有國際大型傳媒因應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深入報道斯拉夫國家的靭帶,BBC中文竟有記者對該民族及相關地區有研究,「時事一周」去年曾兩度製作相關節目,十分可貴,可惜因削減資源,「時事一周」已停播,在YouTube重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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